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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调老郭头
王义忠入党后,粮站深挖阶级敌人的工作出现了新情况。
清理阶级队伍领导小组组长把我找到公社,拿出一封举报信。这是一封匿名信,检举粮站老郭头。检举信的内容是说老郭头是一个漏网的资本家。根据是老郭头平时自己说自己当过粮栈掌柜的,坐过飞机,吃过山珍海味、猴头燕窝、飞龙熊掌,穿的西服革履、貂皮大氅等等;没有其他证据。
我:“怎么办?”
组长:“无风不起浪。我们领导小组初步研究,让王义忠也参加清理阶级队伍工作,给你一个帮手。老郭头的事,暂时不要声张。公社决定,先搞一搞调查,弄清楚了再说。”
我:“怎么调查?老郭头有档案吗?这个事让不让李主任知道?”
组长:“李主任应该知道这个事。他对老郭头的情况能够掌握一些。回去以后,你先跟李主任研究一下,把公社领导小组的意见跟他说说。怎么调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另外,告诉他,公社决定,王义忠这段时间不要安排业务工作,专门调查老郭头的问题。”
回到粮站,我对李主任说了公社的意见。李主任把王义忠找来,告诉他,公社决定让他和我一起调查老郭头。
李主任对老郭头的过去,了解的也不多。他介绍,老郭头在沈阳的一个私人粮栈干过,现在的那套业务本领都是在那个时侯掌握的。老家在山东馆陶县(是从划归河北省馆陶县劈出来的冠县)。这些材料,出去搞外调是远远不够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老郭头自己说清楚过去的历史,提出证明人。
我们找老郭头谈,老郭头很是配合,他毫无保留的把十来个证明人的姓名、地址和基本情况统统告诉了我们。同时,我也想试探一下人们的传说。我问他,“老郭,听说你坐过飞机?什么感觉?”
老郭头:“什么感觉?感觉好。飞到天上,看地上的人,像蚂蚁一样,房子像洋火盒(火柴盒)一样。”
我:“真的?一般人,普通老百姓可是坐不起的。”
“是……是听人家说的。”老郭头好像明白了坐飞机问题的背后暗示着的严重性。开始改口。
我们出去外调找到的被调查人的姓名早已经毫无印象,不过,去过的地方和路线尚有记忆。不知道是老郭头态度积极,希望通过很多人的证实表明他没有问题,还是故意拖延调查时间,列出了十来个调查对象,让我们两个跑遍了大半个中国,结果,不是找不到人,就是记不住有老郭头这个人。也只有沈阳他工作过的地方和邻居,以及那个粮栈的老板,证明他是在粮栈当伙计吃劳金的穷光蛋。
根据老郭头的名单,我和王义忠从什司县出发,到沈阳、赤峰的克什克腾旗、北京、三门峡、贵阳、水城、杭州、冠县、济南、章丘、天津、大连、牡丹江、宁安、密山、虎林、五林洞等地。有的地方是路过。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这么多地方。
(一)第一站沈阳
沈阳是老郭头从事粮食买卖工作的地方。他在沈阳铁西工作过的粮栈老板,公私合营之后,回关里老家了,下落不清。
可喜的是找到了他在铁西住过的地方的邻居。这是一个能够准确的说明老郭头那个时侯情况的人。
在沈阳铁西区一个脏乱差的居民小区(现在所称的棚户区)找到了既是同在一个粮栈当伙计又是邻居的夫妻俩。当我们提到,老郭头自己说坐过飞机、穿过貂皮等等大话的时候,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那个女的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丈夫说,“老郭头和他们一样,在同一个粮栈当伙计。从山东家来到沈阳,没有地方住,就在我们旁边租了一间小屋,(媳妇插话,‘你们看,就是隔两个门的那个屋。’)吃喝拉撒睡都在那个小屋里。干了几年,除去给山东家邮回去几个钱,勉强养活自己。40来岁的人,连个媳妇都没有娶上。”
媳妇:“解放后,有人在你们海城乡下给他介绍了一个小媳妇。”
丈夫:“老郭头为人挺好。检验察看粮食的成色是一把好手。公私合营以后,粮栈黄了,他就去了你们海城马风。”
媳妇:“老郭是什么样子来什么样子走,来的时候背一个小行李卷,走的时候背一个大一点的行李卷。别说貂皮呀,一条破裤子补了又补;哪来的皮鞋,一双布鞋还掌了又掌,舍不得扔呢。”
丈夫:“这个人,那都好,就是好吹牛。”
王义忠:“你们过去那个粮栈老板还在不在?”
丈夫:“他老家是山东章丘哪个村的,不知道。在不在,不知道。”
夫妻俩个又给我们介绍了几个人,都去了外地;沈阳市内认识老郭头的粮栈职工没有了。
(二)从赤峰到克什克腾旗
第二站是去昭乌达盟的克什克腾。从沈阳坐火车到了赤峰,从赤峰坐汽车到克什克腾。
去克什克腾给我留下了路难走的深刻印象。从赤峰去克什克腾的班车,出发不久,就走上了向西北方向崎岖不平的盘山道。汽车不紧不慢的爬行,中午,到了翁牛特旗,吃午饭。饭后,继续西行,下午四、五点钟到了林西县。在林西县汽车站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晨出发,汽车折向西南,中午到了克什克腾。那个年代从赤峰到克什克腾没有高速公路,没有黑色路面的高等级公路,是一条砂石路,汽车的车速可想而知。
到了克什克腾汽车站,下了车,王义忠就用手捂住了鼻子。我问他,“怎么啦?”
王义忠:“味!你没有闻到味?”
我:“什么味?”
王义忠:“膻味!我可抗不了了。恶心,要吐。”
我:“那,怎么办?”
王义忠:“怎么办?挺着吧。”
中午,找了一个饭馆,所有的菜全是牛羊肉。王义忠看着都恶心,吃,更是不行了。只好要些豆腐、豆芽之类的素菜,这里新鲜青菜很少。端上来之后,王义忠只吃一口,就吐了出来。他摇摇头,说,吃不了。因为这些菜都是牛油炒的。为了把馒头咽下去,我要了一碗羊肉汤,两毛钱,多半碗红白相间的羊肉片,算是过了羊肉瘾。可惜,王义忠一口饭没吃。
出了饭馆,我们到附近的供销社给王义忠买点饼干,一瓶汽水,以解决他的午饭。王义忠咬了一口饼干,又吐了出来。原来,所有的食物,在他嘴里全是一个味,膻。
我们要找的人,在乡下,距旗里还有五、六十公里,没有交通工具,只能够骑马去。王义忠没有一点食物下肚,骑马是不可能了。我们商量一下,回赤峰。
(三)北京到三门峡
下一站是河南的三门峡。我们在赤峰买了去北京的车票,打算从北京去三门峡。早晨四点钟到了北京,立即到售票口买去三门峡的火车票,开车时间是半夜十一点。
机会难得,我们决定,用这宝贵的一天,逛一逛北京的名胜古迹,也算没有白白路过北京一回。
我们两个首先来到**广场。广场上有国营照相馆的照像点,我和王义忠都照了一张相片,作为纪念。我的相片背景是人民大会堂。
我们从革命军事博物馆开始走到**前,转到人民大会堂东侧台阶下,一个持枪的解放军战士,走到我们面前,告诉我们离大会堂远一点。
故宫进不去,我们决定去十三陵。在前门打听到,去十三陵可以从前门坐车到德胜门换乘公共汽车。
到了定陵,进到摆放万历皇帝和皇后的巨大的棺椁的定陵地下宫殿。地宫在地下27米处,规模宏大,由五座石室组成。走在摆放一个大棺棺椁、两个小一点棺椁的中央石室,凉飕飕的阴风,从脑后吹来,不免感叹古代帝王的威风死后犹存。出来以后,听人家说那三个棺椁是仿制品,真的扔掉了;深感憾惜。
从定陵出来,我们来到明长陵陵恩殿。这个象征着皇权无尚的大殿之中整齐排列着一米多直径、十几米高的60根雄伟壮观楠木大柱,堪称天下奇观,令我十分震惊,有些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走出长陵,王义忠建议去十三陵水库看一看。我们两个经一个明白人的指引,快速的向水库走去。我们来到左右两侧都是低矮的山峦、一块片草不生的砂土地上,看见前面有一堵横在地上兀立的土墙。我问一个在这里玩耍的小孩,那是什么,小孩告诉我那是水库大坝。看见了水库大坝,我们两个高兴地向大坝走去。从一个斜坡爬上坝顶,向下一看,是一个绿荫掩映的小村庄。从大坝那边走过来一个老大爷,我问他,“水库里怎么是一个村庄?”
老大爷:“那不是水库里边,你们两个方才就是从水库里过来的。”
王义忠:“水库里怎么没有水?”
老大爷:“漏了。早就干涸了。”
我们两个下了水库坝顶,看见了大坝外侧镶嵌的五个大字“十三陵水库”。
我们找到汽车站点,回到市里。决定去颐和园。
我们两个以“飞马观花”的速度,草草地看过定陵、长陵和干涸的十三陵水库。回来之后,买了麻酱火烧和酱肉,边走边吃,又急匆匆来到颐和园。在颐和园里转了一阵子,有些疲惫不堪。走到昆明湖南岸,几乎看不到游人。已是午后,阳光明媚,寻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望着平静的湖水,顿生下去游一游的渴望。我对王义忠说,“湖水这么平静,我下去游一圈,怎么样?”
王义忠:“我可不会水,你要是上不来,我真的救不了你!”
“没事。我就在湖边游,不往里边去。”说着,我脱了衣服,下水了。
向湖心游了几米,我采取立泳姿势,试探一下水深。原来脚下是布满湖底的野生藤蔓类杂草。我立刻提高了警惕,不敢再作立泳,只能够做一些飘浮在水面的蛙泳。游了一阵子,觉得几天来奔波的劳累都溶解在湖水之中,轻松了许多。只是违背了不准在湖中游泳的禁令;虽然当时在湖边没有这种警示标识。
我们从颐和园上了公共汽车,回到前门,已经是下午4点多种。王义忠说,“来一趟北京,还得逛一逛百货大楼。”
于是我们两个去了王府井。
进了北京百货大楼,首先想到的就是看一看在糕点糖果部蜚声全国的称糖“一抓准”和算账“一口清”的张秉贵同志。他的售货绝技,被人们誉为“燕京第九景”,是商业战线的一面红旗,成为各行各业学习的榜样。我们怀着一睹为快的心情,来到糖果柜台。可惜,没有看到张秉贵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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