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人有傲骨,堂堂正正,不愿受人可怜礼让。任飞回过头:“也好,那你的弓呢?”
柳白猿站起身,腋下夹着一卷粗布捆,从里面捻出一支箭矢,笔直而纤细。“无论是弓还是箭,只要有一样都能坐箭士的武器。你用什么?”
任飞从陈识手中接过两把八斩刀,“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这一个月刀法精进如何。”
人群里立刻跑出两个人搬开中间的桌椅,推开酒馆的木格窗户,然后又迅速跑回到人群中。整个酒馆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肃穆庄严看着这场比试。
下午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原本有些昏暗的酒馆变得宽敞明亮,两人的每个动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街对面不远处的昏暗阁楼里,邹会长远远的看着这场比试,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长衫头发有些花白的人。这个男人,武行中人从未见过,因为他多年前就已经不吃武行饭,投靠一个军阀,专门做暗杀的特务。名叫过德诚。
过德诚远远的看着酒馆里的动向,有些奇怪:“郑傲山说这人最厉害的是膂力,最擅长的兵器是几十斤重的长刀。这次比武他却用最不擅长的短刀,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邹会长心里有些发苦,任飞若是败了,那她在武行的日子也算混到头了。
她在江湖纵横捭阖,最大的弱项就是武功太弱底气不足,每逢强敌总是要靠别人帮忙,而别人总是不如自己那般尽心尽力。
而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股狠劲,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认输。所以她脸上依旧露着优雅的微笑:
“他不是武行的人,只是单纯的比武切磋。他用了黑金古刀,这胜负就没有悬念了。他来津门是为了比武不是为了攒名声,学了一个月的八斩刀,总会忍不住想试验一下。”
过德诚幽幽道:“是啊,听说他在南国做了番大事,得了几千万的银子。这一个月接连的大手笔,都快把津门的金银汇率炒起来了。他这样的人,要名声有什么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酒馆靠窗的角落,聚集在那两人身上。
一寸短一寸险。柳白猿的箭矢又细又脆,走的路子和八斩刀一样,是快捷凌厉,一击致命。
刀光一闪,刺向任飞咽喉的箭矢被拦腰削成两段,尖刀顺势一挺,停在距柳白猿颈上动脉不到半寸的地方。
只一个回合,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两人后退了一步,八斩刀慢慢从他脖子间移开。柳白猿捡起断成两截的箭矢,苦笑一声:“好刀法,在下佩服。”
任飞收起八斩刀,搭在手臂上,微微一礼。津门的比武不是争勇斗狠,输赢皆有绅士风度,而且柳白猿也当得起这一礼。
“承让了,在下不是武行的人,若有机会离开津门之前,还想领教一下您的弓箭合一。”
他说自己不是武行的人,就是给柳白猿留一个活扣。如果柳白猿还有心在津门立足的话,依旧可以继续下去,毕竟规矩都是给行内人准备的。
但柳白猿只是将两根断掉的箭矢扔在地上,连剩下那麻布长包也没有再理会。
走到任飞身边稍站一会,不知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手笼在袖子里,这次他不在像个隐居于闹市人流的高手宗师,而像个真正的劳苦力。
邹会长清楚的看见这一切。
长舒一口气,箭士放弃了自己的箭矢,是因为它们再没有施展的余地,从此世上在没有柳白猿这号人物了。
但紧接着她的心又悬起来了,因为一个特务噔噔跑上楼,凑到过德诚身边道:“那些金条不在他宅子里。”
调虎离山!
邹会长脸色阴沉的看向他,“过大人之前说想见识武行顶尖人物的交手,背地里却派人到任老板家行窃?他出战柳白猿是我请出来的,如此一来岂不是把我陷到里面了?现在事情没办好,是不是该杀我灭口了?”
她身边有七八个女徒弟,一听这话,立刻抽出刀子拱卫到师父身边,警惕的看着这些特务。
过德诚摇摇头,
“您是武行的会长,没有大帅下令,我杀你于理不合。
不过有件事要让你知道,任老板往来的金银数额巨大,却没半点行迹,他背后肯定有庞大组织在运作,你最好不要和他交往过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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