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女眷的聚会,总是花样多——或是听戏的曲宴,或是尝鲜的食宴,或是能邀了男客一起的马球会。再有就是雅集,多是为一众颇有才学的姑娘所推崇,而其中内容无非就是看花品香、赏乐和诗之类的风雅玩意儿。
到了孟家办雅集这日,不少官家小姐都来赴会,锦华巷也算是车水马龙。
一下车,穆明真就连连称奇:“孟三竟有这般脸面,大半的高门贵女都来了。”
元良和元玉随后下了车。元良道:“毕竟孟家还是有些前程在的,她也会来事儿,愿意同她打交道的自然不少。”
一孟家女使见着远处傅家姑娘来了,忙转身去通报。不一会,孟如绮便亲自来了。
“元玉妹妹!”孟如绮方一出门看到元玉等人,就高声喊道,然后同前头的小姐姑娘们见了礼,便径直朝着元玉她们而去。
“明真姐姐好,元良姐姐好,”孟如绮近来后,得体地行了礼,遂才向元玉笑着说“可算把你们等来了,咱们快进去吧!”
元良和穆明真听了孟如绮这般的亲昵语气后有些发怵,却见元玉温和耐心地笑应着那人,言语间也不乏亲近,更是有些吃惊。
“元玉这是怎么了……”穆明真走在后面,小声嘀咕。元良也不明白,只好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进了孟府,走至一处廊桥,孟如绮停了脚步,朝元玉说道:“之前你送的那缎子我实在喜欢,就想着也寻点好东西给你。雅集还要好一会儿才开始呢,元玉不若先来我房里瞧瞧,之后再一起过去?”
听得这话,元良反应了过来,便同元玉说道:“妹妹和如绮姑娘去吧,我们先到那边去等你。”
元玉眉目温和,笑着点头,然后对小檀和霍香道:“去照顾着姐姐们吧,我去去就来。”两人相视一眼,而后应了。
“带两位姑娘去花园吧。”孟如绮笑语,然后示意旁的女使给她们带路。
元玉便随孟如绮走上廊桥,前往孟如绮所居的宝珠楼。
进了屋内,孟如绮亲切地拉着元玉坐下,一张明艳的小脸写满了情真意切:“之前那雪缎,我知是稀罕的物什,难为你肯割爱送来给我,我得好好谢谢你才是。”
连杏备了茶水果子从门外进来,端了茶盏给两位姑娘。元玉接过茶盏后不动声色地看了连杏一眼,遂同孟如绮亲昵地说道:“良禽需良木,我只觉那缎子穿在姐姐身上才不负它的光彩呢。”
听了此话,孟如绮心里说不出的舒快,她掩面笑道:“元玉妹妹真是羞煞我了!”遂转而同连杏说:“快去拿那副鸽血石头面来。”
连杏应是后,抬头看了元玉一眼,正好对上那双如无波之湖的双眸。她连忙低下头,告退了。
待连杏拿了东西来,元玉看了一眼便讶然道:“这成色极好,只怕是宫里才有的东西吧。”
孟如绮心下一惊,暗道这傅家的果然是金玉堆里出来的,见多识广,竟一眼便瞧了出来。
“正是,从前父亲得了赏送给我的,据说传了好几朝了,”孟如绮道,“还希望妹妹收下,权当作我的一番心意。”
“这到底是太贵重了,”元玉摇摇头,推拒道“我将缎子给姐姐,只因同姐姐一见如故,想结上一段善缘。我若拿了这东西,才是折煞了咱们的情分呐!”
见元玉说得恳切,孟如绮心下慰帖了许多,原先对那头面的不舍也散了些,话语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我知妹妹有姨母坐镇中宫,什么御赐的好东西没见过,这头面实在不算什么。只望妹妹收下,算是我同妹妹情分的见证。”
元玉垂眸,似是为难的样子,想了一会儿,看到不远处放着的绣棚,就笑着说:“我的绣工是向来不大行的,姐姐不如送我几个你做的荷包,好让我看着学一学。”
赠荷包确实更亲密些,且那头面她确实有些不舍。孟如绮在心中想道。
“妹妹既如此说了,便听你的!”孟如绮叹了一口气,只觉元玉说话行事实在知礼又体贴,心中有些佩服,亲近之意也更浓了“连杏,快去拿了我绣的那些小玩意儿来给元玉妹妹挑。”
元玉看着连杏拿来的一小箩东西,欣然挑选起来。
“我就拿这两个吧。”元玉拿出两个荷包,一个绣着白山茶,一个绣着青竹,绣得虽不算精巧完美,却也是有模有样的。
孟如绮瞧着荷包,有些不好意思道:“妹妹怎得挑了两个旧的,这是我好些年前绣的了,那时绣的实在有些不堪入眼。不如换两个吧?”说罢就想重新拿别的荷包。
元玉却轻按住了她的手,笑道:“我瞧着却是分外可爱,姐姐就随了我吧。”
这话听来,又是软和又是亲昵,仿佛两人既是多年好友又是亲生姐妹。
孟如绮失笑:“好好好,随你随你。”
一时气氛说不出的亲密融洽,好像真是一见如故的朋友,聊得分外投缘。
只连杏在一旁,心中惊奇。在她的印象中,鲜有人能如此迅速又如此自然地博得自家姑娘的欢欣,不多时就一派比亲姐妹还亲的氛围了。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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