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可以啊。”陆青予脑子再不好也看出些阴谋,吃顿饭还能看场大戏,还挺下饭。
众人赶到后院就看到一脸窘迫尴尬羞愧的钱秋灵和衣衫不整匆匆忙忙跑出来的陆莺。
怎么会这样!陆莺的脑子一片空白,看到一大群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羞辱得眼泪直流,生生将妆容哭出两条‘沟壑’。
见到陶楚马上冲了过去,声音娇软:“陶公子救命啊!”
陶楚闪得快,跟刚才闪那碗汤一样快,旁边的侍卫马上出来架着她丢开。陆莺被丢在地上,委屈幽怨地看着他:“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我...我...你们别看我,我不知道的,我本来在房间里换衣服,突然闯进来一个男子,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的,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结果是钱秋灵主动承担责任,承诺明日就上陆家提亲。而陆莺挣扎一番接受现实,一个劲地抹泪。
闹剧结束。
在回家的马车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陆青予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艾玛这不是难为她一个看到全过程的观众吗,非要憋到现在。真是笑死了。
华年嘴角也是忍不住微微勾起:“想来是那位叫陆莺的姑娘原本算计的是知县公子,只是被人从中搅和,成了那名无辜的书生。书生倒是颇有担当。”
“何止啊,陆春月还让她的丫鬟放叫花子进来,要不是那个书生出现到时候陆莺就得被叫花子看光光了。陶楚躲开小二洒来的汤时差点没笑死我,肯定陆春月和陆莺都没想到他能躲开。”那个书生她还有些印象,上次在毓林书院山脚下帮自己喊哥哥的那位,品性不错,倒是便宜陆莺了。
“最无辜的便是无辜受累的书生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订了亲事,”华年又问,“你如何得知陆春月的丫鬟放了乞丐进来?”本以为只是从中阻挠,若是那些乞儿真将那位姑娘看光,对女子的名声打击何其大。
是个狠毒的。
总不能说自己是‘看’到的,脱口而出:“你们进去第一反应是看陆莺和书生,没看到三个逃出去的叫花子,正好我看到来了。酒楼怎么会随随便便放叫花子进来,肯定是陆春月让丫鬟干的。”
翠衣却是不平:“就算如此她也是捡了便宜了,那书生还是个秀才,如此年轻的秀才平白被连累,她哪里配得上姓钱的秀才。”
“哎,陆莺那二两智商还敢算计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姑娘你是不知道后宅阴私,若是遇到此类事情,即便是那男子愿意负责,女子也只能为妾。但凡爱惜羽毛的小姐们都不屑于用此招,也只有那些想害别人的或是本就身份低贱的庶女,才爱行此般不入流的计策。”翠衣打开了话匣子,便说起了曾经见闻的后宅之事。
闹出人命的不在少数。
华年打断她的话:“好了好了话怎如此多,又不是你嫁了出去。不提这些,晦气。”
别呀我想听。陆青予眼巴巴的,被华年严肃地瞪了回来。
被当小孩子保护起来了。这该死的年龄。
次日钱秋灵信守承诺果真带着聘礼和媒婆上陆杨村提亲了,陆莺高兴不高兴不知道,但陆王氏是高兴得直流口水。
是真流口水。中风后好一阵嘴巴有所恢复,有时能好好说句清楚的话,可这一激动就又歪了,合不上只能流口水。
秀才啊,秀才女婿,她怎么能不高兴。
亲事就这么订下来。
陆彬听后也未四妹高兴,虽然这婚事来得有些摆不上面,但好在男方品行好家境也比老宅富裕,是门好亲事。
这是真的高兴,回来后还和杨文秀商量到时候给四妹添什么妆。
陆青予在华年的房间里,翠衣四个丫鬟打络子。陆青予也见过村里那些女子打过络子,就是杨春燕也经常做这个拿上镇子买补贴家用。但她们打出来的都是些简单款式,不像翠衣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那就像是在打一件衣服出来一样。
手法繁复,打出来的络子十分精美。下面留着穗子,走起来一晃一晃的。
用陆青予的话说就是窗帘。还挺好看的窗帘。她不会这些,就拿了几根线来想着前世小时候跟着别人学的编花绳。还从空间里找了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子和贝克出来串上。
“这些是什么?看着像琉璃,五颜六色的如此好看?”华年家的珠帘都是珍珠做的,还从没见过这种透明的珠子。
玻璃在古代确实叫琉璃:“就是琉璃珠子,做成这种小颗粒可以串起来做装饰用。”
最后编出的花绳送给华年,她自己其实并不喜欢戴装饰品。
华年爱不释手:“快,帮我戴上,既然是青青送的我一定会好好保管,这可是独一无二的一份,你可答应我不准再送别人一模一样的。”瞧着占有欲爆棚的小模样。
编一条我就够累了:“祖传都行。”
四个丫鬟举一反三,用剩下的珠子串到络子里,虽然不及珍珠的华丽,可也别有一番风味。她们做出来就是给华年和陆青予配衣服的,像披肩一样在披风上,十分好看。
少雨的缘故,今年陆杨村的冬天连霜都没有打,并没有往年那般冷。院子里的腊梅开了,淡黄色的花朵香了整个院子。
周围的林子还是绿幽幽的,田地里一片枯黄之色。
陆青予和陆行之带着陆溪陆河到大奶奶家送米,大奶奶早年丧子,女儿嫁到外地一年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老人五六十岁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大多时候都是村里有余粮的救济一二。这几年就数陆青予家救济得最多,每次给的都是精米大肉。
华年也想看看这位曾对陆青予爱护有加的老人,便也一起跟着去了。
“往年这个时候京城已经下雪了。”华年突然感慨,自从被外公接回乌县,已经好些年不曾看见雪的样子。
陆青予前世和今生都生活在南方,秦岭以北冬天不下雪。有一年突然下了雪,那也是最冷的一个冬天。阳台上堆起来一层薄薄的雪,可以堆个巴掌大的小雪人。
第一次见到雪的南方人就像个进大观园的刘姥姥,那年的小猴子还没长成后面的毒舌男,高兴地跟她和汤圆说北方的大雪如鹅毛飘下。
“如果南方也下雪,到处都是一米厚的,肯定大半的房子都会被压垮。”
“京城雪灾的时候确实压垮过不少屋子,噫?青青去过北方?”
在通讯闭塞的古代,大部分南方人连雪什么样都想象不出。
“我...我听别人说的,而且话本里不也有吗,就跟细盐一样。稍微想象一下还是能想象得出呀。”
雪。这让华年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幼时懵懂不懂其意,如今再回忆起来便是毛骨悚然。
林亦弦去世后,头七刚过,华阳氏就作为续弦入了东盛侯府。入府半个月便显怀,可想而知两人早就暗通曲款。京城冬天冷寒,华年是侯府嫡女,可每年院子分得的炭都极少,根本不够烧。
还是华年差点病死了,一个丫鬟看她可怜禀报了小侯爷。这件事最后查出来是府里的丫鬟偷了华年院子份额的大部分炭拿出府卖了。做出偷窃之事的正是那名通报小侯爷的丫鬟。
“恶毒后妈,肯定不是那个丫鬟偷的,是后妈克扣然后嫁祸给别人。”
无力地笑了笑:“我那时才四五岁,华阳氏情真意切说要为我做主,将丫鬟打了个半死不活赶出府去。后来嬷嬷悄悄告诉我她死了,想来也是华阳氏授意给我个教训。我听后确实吓得病了半个多月。”
年姐姐这是拿的女主剧本吧,而且还是那种重生前爹不疼娘不爱周围都是恶毒后妈,突然真女主穿越而来逆袭的剧本。
陆青予将东盛侯府和华阳氏记住了,想着以后有机会替年姐姐教训这些人:“你后妈...继母和亲爹是亲表兄妹?”
点头。
这个时候为了亲上加亲,表兄妹成婚十分常见。三代不通婚是后世的规定。
神神叨叨地摇脑袋:“我掐指一算他们肯定子嗣困难。”
华年惊奇地问:“你如何得知?华阳氏入府后生下一女,但是接下来几年便是接连诞下死胎,之后再无所出。”
马上当着众人普及生育常识:“近亲结婚很大概率生出畸形胎,一般来说要隔个三代再结亲最好。像是表兄妹堂兄妹这样血缘关系近的结合生出畸形孩子的概率远远高于普通人。你那个后妈生的妹妹有没有体弱多病什么的?”
想了想摇头:“不曾有,十分康健。”
“那就是运气好没畸形了,近亲结婚很容易流产,胎儿出生就有各种遗传病的。”
华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话,不免惊心肉跳,不由想起外公想撮合她和华楚琪的事情:“青青说的可当真?近亲不可结亲?”
“对的呀,但是也不一定全是,风险很大就是了。”
不一定全是...可还是很大概率不是么。这段话在华年心里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只是这个种子还需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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